2013 林果合照 new

 

《2013年第一家門市-林果中山店開幕期間,林果合照。充滿既期待而又未知的旅程》

 

週五的夜晚與曾先生相約,帶著忐忑的心情,知道近日他忙於香港分店的事務已是百忙抽空前來,心裡由衷感激,感謝信儒願意侃侃而談,很棒的一個夜晚。

有溫度的人才能讓人感覺有溫度-信儒是一個這樣的人,我從眼神裡便可得知。

每次專訪的人物都有不同的特質,有的人代表堅強、 有的人代表理性、有的人代表毅力,而我眼中的信儒代表的是溫暖感性,謙虛有禮。

先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品牌,林果鞋業雖然是台灣老字號,但並沒有刻意宣傳,1976年的台灣正傳襲著日本精良的技術與義大利成為製鞋品的保證,台灣鞋業開始式微,訂單的外流,產業結構與人力面對到前所未有的轉變。

林果以網路品牌為出發點,保留傳統工藝價值,跳脫鞋店給一般人既有的印象,以展覽、走秀及線上論壇的方式拉近與民眾間的距離。林果珍惜每一次的交流機會,與顧客走向朋友之間的產品分享及關係的延續,林果是台灣製造,並且也堅持自己開發製造!

林果是創辦人信儒的小名,取其意品質優良的商品,如同在廣闊的森林土地中要找尋鮮美的果實一般難覓,就算最後果實未被發現採集,瓜熟蒂落仍是能滋養這片土地轉化為其養分。

工藝與人情味正是林果所想要保留下來的!-文字參考林果良品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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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台南小西門店開幕時,我們認為師傅是最重要的寶,我們希望讓製鞋師傅重新被看見,並為他們的生活產生轉變》

 

談談林果創業的開始以及後來面對的產業問題

 

早些年的時候台灣並沒有文化資產的這門課程,而信儒就讀的雲科大碩班這時系所才剛成立,第三屆他說;那時候還有台南藝術大學的文物維護所。在我們這次的對談裡發現台灣早期對文化、對地方的闡述是刻意被切割開來的,民國67年以後教課書內容開始加入了本土教材,到了八、九年級這一代知識是夠的,但對於台灣的歷史及土地的連結情感反而不那麼深。台灣也在經歷一些轉變,人口的下降,物質生活的提高,生活漸漸走向表面化。

曾說求學的時候我念的文化資產,我的老師曾經提醒過我:鞋子的產業台灣那時候沒有人在論述用文化資產的角度來看,當時老師覺得我的背景很適合做這樣的研究。

我的老師是研究人類學這門課,在永康街裡有自己專屬的一片田野,並且設立了都市人類學這門課,觀察都市人類行為的樣貌。由於父母是鞋業起家,以前總覺得鞋業發展不好,希望我能找到文職或公職的工作。而若要走公職的路大概就是文化局這樣的出路;於是我唸完書退伍後就在策展公司學習。某種程度上你會否定掉這些產業(父母原本從事的產業),曾說。

有一次博物館的展覽主題是"鞋子",當時就我的認知,會走入博物館就代表這個產業即將消失,但鞋子是每天都要穿的,信儒有了更多的思考。在十年前台灣還沒有品牌的概念,之後的LOGO也是概念式的量產,以便宜好穿為主,我在裡面觀察最大的差別是生產者與製造者分的很開,但這個在文化資產裡的脈絡是很重要的,好比說生產者他的人生,他的故事,他所延續下來的價值,這個產業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這都需要我們細細探究,然而消費不該只是賣東西而已,它應該還會有其他的部分,像林果讓鞋匠老師傅從幕後走到幕前,在消費者的面前呈現工藝創作,這是他的專業,這之中是老師傅改變了對自己這份工作的眼光,以及自信心的提升,轉換對這份工作的認同感,工作不僅僅只是賺錢養家,它還有更多的創造,這也是文化資產裡提到的延續與傳承。

其實文化資產這個部份J認為日本早已行之有年,他們對於職人在專業上角色地位是相當尊重的,每一件事情即便是微不足道的日常運作,他們能去研究探索發現及做到最好,這便是專業,另一個部分是我能感的提升,這很重要,當你認同你正在做的事情,才有辦法找出它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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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初期的工作室,住辦合一,另一創辦人每日另一工作結束時,晚上八點到此上班》

 

早些年在劍潭一個小公寓裡以網路銷售為主,當時客廳就是辦公室,面交的時候常常有人突然跑到家中說要拿貨,有時一面吃著飯一面處理訂購的事情,之後我就在南京東路租了一個小小的辦公室。

我父母早年都在鞋廠工作,主要從事外銷。父親原本還有個鞋廠在三重,不過當時運作的不是很好。

2009的那一年我成立了工作室,架起了網站,一開始想要賣鞋子的主因是因為在台灣男性沒有一個專屬的購物空間,於是我把這樣的想法告訴了一位朋友,而這位好友正是日後一路幫助我的貴人。

我覺得我們的生活感很重,這也是成立這家店很重要的原因,信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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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目前為止最要感謝的人,好的創業夥伴是理念相同而且能彼此分享生活》

 

我最感謝的人

 

小時候很容易受到父母觀念的影響,信儒說,所以當時在選擇日後要做的事業時也時常會有所衝突,一方面想要符合父母的期待,一方面也在省思自己未來的方向。這幾年他最想要感謝的就是他現在的夥伴也是林果的合夥人,當時他只是告訴對方自己的想法,然而對方卻是那麼挺他,出資幫他,在那個時候這樣的資金不算太大,但是卻能幫助一個人完成他的夢想,也許這樣的開始無法保證日後能有金錢上的回饋,願意成就一個人的夢想卻是不簡單的!除了一份真摯的友誼之外,我想更多的是一份信任與支持。

當初在創業跟這位合夥人講到我的理念及想法時,他很認同我並且也為了我的這份熱情所感動,當時他白天有另一份工作,是墨色國際品牌副理。

之後我去記錄師傅工作方式、去談台灣製造、去調查物件的由來去找尋最初衷的起點。其實一開始這位合夥人並不看好這份工作的發展性,但看在這樣的理想及抱負上面,他很願意用行動來支持,當時我的經濟狀況不好,但等起步後達到設定的目標就請這位朋友來林果上班。

在這個時代去外面跟人家講到這個太過理想性的東西,某種程度上人家不一定很相信你,或是敢跟你合作,因為你並沒有很明確的商業模式、企劃書等等,有的就只是憑藉著一股理想。不過我老覺得這樣的想法才會有差異點,想太多就會裹足不前。我覺得要做就做不一樣的事情!

這也讓我想到近日與姐妹一起正在做的事,我們遇到一個很棒的機緣,然後結合眾姐妹的才能,每個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並且發揮所長,曾說沒有資金的後顧之憂,能遇到這樣的機會不容易,我知道,總有一些人該出來做些什麼,我們的社會不缺乏急著想要賺到錢的人,而是改變生活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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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家店開幕時,我們喜歡親自參與細節,這個是過程中最快樂的時候》

 

這份工作獲得滿足與價值感?

 

我覺得很滿足但相對也有痛苦的地方,因為你很在乎。這一、二週我開始去進行一些覺察跟處理,我發現人生這麼拼,然後看待事情用嚴格的眼光與角度,某種程度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被長輩賦予的期待與要求,我是長子,那種壓力更是如影隨形。

這陣子香港擴點,我帶著母親去香港出差,一方面也是兒子想要展現自己的能力讓母親看到,我排了許多會議行程,母親一直跟隨左右,到後來其實她有點受不了,她跟不上我的速度,由其又是在香港,它沒有慢下來的時候。母親看到我這樣很認真的跟我說:沒有必要把生活過成這樣子。但我們有時候仍會停留在十幾歲的階段把那個時候他們對我們的嚴格要求加諸在自己的身上,其實這些年母親年紀也大了,有些時候也像個孩子一般,那為什麼我還會有個想像?想像著父母仍舊跟以前一般的要求我與期待我能做些什麼?

也許我們該思考的是活在別人的認同裡對自己的生活意義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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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工作室開幕PARTY,雖然家具簡單,卻是創業過程中心裡最富足的時光》

 

談談香港海外第一間門市,如何和這個城市產生連結?想讓他們看見什麼樣的台灣?

 

我上上禮拜去香港做一場演講,去演講的前一天我跟我的夥伴在聊:香港人好像沒辦法聽我們在講故事,因為他們的生活步調是很快的,然後我在演講的前一個禮拜我去香港聽了另一場演講,我發覺香港朋友是聽不下去的,他們看起來興趣缺缺,可能因為他們比較務實,於是我就在思考我要演講的內容,因為我還是想講為什麼我要做這件事情的原因,以及人與人之間關係存在的價值,哪個方向會是我的主軸?

到了香港要改變自己的步調,但是我還是想要照著台灣的這種方式來運作,一開始我也會希望聽眾可以跟我產生連結與互動,他們會有所反應,事實上我覺得我們要很快讓一個人產生感動也不見得是很好的事情,也許我可以到那樣的場合發表演說,講完也不需要太刻意期待他們會有些什麼樣的反應,只要他們有把這些話放在心裡面,讓時間慢慢去沉澱發酵,安靜溫和卻有力量!這個力量也許不是那麼容易被看得出來,但總是會在某個時間點被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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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店開幕是我們重要的時刻,朋友家人在香港相遇,我還滿激動的!》

 

香港在人與人之間是更疏離與冷漠的,有時候我們要因地制宜,要把我們這樣的氛圍帶過去也就必須要這樣做,香港是個沒有慢的地方,很擁擠,令人快窒息,照理來說在人那麼多的地方心是無法靜得下來的,但是你來到誠品這樣一個空間裡雖然人群還是很多,但是沒有人要跟你推銷什麼,走入到這樣一個空間裡你可以很自在做著任何你想要做的事。

林果從南京工作室開始,到中山本店的開幕PARTY,台南櫃的記者會到松菸店的設立,然後來到香港,經歷了十年的時間,從一雙鞋開始,它不談銷售,談的是這個產業的歷程,往事一幕幕像是幻燈片在眼前播放著,一定有一些東西是會產生改變的!信儒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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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松菸店開幕茶會,請來製鞋師傅與吳志寧一起出席,希望有不一樣的開幕會可能性》

 

影響我最深的人

 

努力可能也意謂著忙碌,有些努力是很放開自己的感受,有些努力很積極,但我覺得只要不消沉就好。我曾經有一個對我影響很大的人,他是我同學的老板,我很崇拜他,我那時剛創業不久,當時我就跟我朋友說,如果我可以認識你的老板該有多好,那時那位老板不住在台灣,所以有一次來台灣演講的時候我同學就邀請這位老板來我的工作室。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被訓話整整四個多鐘頭,一開始我想帶著輕鬆愉快的態度交朋友,可能態度上有點輕浮,那時我才三十歲左右,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有如當頭棒喝,我被罵到無地自容甚至是羞愧,他訓了我一個晚上,包括我的態度及我當時太過理想化的創業想法、我所想傳遞的理念,自己活在自己的小確幸裡我對想要完成的事情輕忽的態度浪費自己及別人的生命等等,我的工作夥伴當時也在場卻沒有站出來替我講任何話,他說我要謝謝這位老板,每次他來台灣演講的費用都很昂貴,但是他卻願意來到你這個小小的工作室裡,用這樣的方式提醒你。

當時我的心裡面非常交戰,有生氣有羞愧,知道他講的都是對的,心裡五味雜陳卻不知該辯駁些什麼,有很多評價在心裡來來回回穿梭著,他是個嚴肅又是個成功的長輩,他最後罵完後換起另一張臉孔變得非常慈祥跟我說:阿儒也很晚了!我要走了,那我要跟你說你會聽我講完這些話你會成功!因為你很認真在聽。他是眼光很精準的人他會講那些話都是有目的性的而且他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你牢牢記住,他不是在發洩自己的情緒,而是用一個長輩的立場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去激起這個年輕人更深的思考與鬥志。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卻是一輩子難得寶貴的一課。創業是興趣但是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必須讓跟在你週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生存下來找到他們的價值。他是個很有智慧的人花了心思及浪費自己的情緒,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心情來激發一個年輕人。我很感謝他!真的很感謝他!

想想!你怎麼可以在你人生最精華的時候,過著這樣簡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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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夥伴人數增加,當初的價值傳承是我們很重要的事》

 

怎樣去定義美好生活?我所謂的美好?

 

我覺得每一個物件都可以把它深入到最深,美好的概念它除了物件本身以外它是會被一直探究的,對我們來講是美感與工藝感的呈現,那另外一個部分就會是很無形的,像是我們的空間、我們對話的方式、我們購買的關係延續到未來整個過程中的品質。美好的部分我們還是回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跟人認識交往後,很多行為都有更好的一個方式,由其在這個時代。參與跟有關人之間的生活,我覺得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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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香港開幕後在返回台灣班機時遇到颱風困在機場,要穿著雨衣才可以登機,創業人生什麼事都可能遇到》

 

去香港的某一次,我帶我的朋友及我母親到香港的迪士尼玩,然後在玩的過程中覺得非常的不耐煩,無聊,然後興趣缺缺,我開始覺得好想睡覺,在那個歡樂的場合裡我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我的筆電拿出來開始畫流程圖,畫的時候就覺得精神好起來了,心情就變得很開心,我在計劃工作。

這件事情回到台灣後,我的母親及好友提醒我:你的生活不該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麼對於休閒跟玩耍這件事情有道德上的批判?覺得要很努力不斷的工作才叫做認真。

信儒說如果我有遇到很努力認真的人,他們可能在休閒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去放鬆,真的覺得要勸勸他們要停下來好好看一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們把刻苦耐勞跟努力連結在一起,但其實適當的放鬆讓自己停下來好好思考對自己的幫助卻是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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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初,天氣很好,林果夥伴在街口自拍》

 

對員工來說我是個怎樣的老板?

 

有人說我是個很善良的老板,我以為這是個稱讚,那後來慢慢去理解善良的老板有些時候你沒有辦法去激發員工同事更快進步的那一面,我喜歡現階段他們展現出來的很多東西,可是我也相信今天我的個性沒有改變,大家看到的總是溫暖和善美好的那一面,我覺得他們的人生進步會很有限

以前會覺得他們喜歡小確幸跟我好像是一拍即合,但慢慢我會覺得當他們年紀到了三十歲、三十五歲、四十歲的時候,我會覺得這樣一個善良的老板對他們的激發是不夠的,作為一個比較感性的老板也很容易把他們的問題攬在自己的身上,這樣員工可能無法意識到自己要的是什麼。

人生階段是一段又一段的學習,這也是當下重要的一個課題-有辦法讓員工產生轉變,用理性與感性的力量併行前進著。無論我用的方法是什麼都要讓他們意識到人生整個過程對他們的成長意義與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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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回台灣時在高速公路經過林口段看到如夢似幻的景緻,心裡五味雜陳,美好總與不美好共存,生活的各個面向也是如此》

 

人生中最難忘的事件

 

有時候人生會看到一些美景,到現在我還是會覺得那樣的畫面很不真實,那一次從香港回來,回程途中太陽剛升起來很虛幻在林口那邊有個工業區,我那時在香港忙到不行非常疲憊然後又遇到颱風上不了飛機,好不容易終於回台灣了!天也亮了,當時我心裡告訴自己這一幕我永遠都會記得!

因為在香港才剛剛成立一間店,很多很忙的事情聚集在一起然後又看到這一個畫面,光線很奪目,陽光的影子在白雲裡乍現煙囪的黑煙正裊裊升起,當時心裡的感受很複雜,這是你所生長的土地,我們愛著它!可是它不全然是美麗的,它也有陰暗的一面這些生命點滴所累積的經驗,在這塊土地上我們能付出多少?而當你有力量可以真正去執行某些事情的時候,回過頭來想想我們之間還有這塊土地有什麼樣的連結與情感?

有時候你創業到了一個階段,好像它變成你的責任當它推著你走的時候你很容易去忘記那個初衷剛創業時可以去做你很想去做的事可是某一天開始會有很多人來找你談合作,那時就要想一想,一開始我做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麼?莫忘初衷!以真誠的心跟每一個人用心去交流,去感受去體驗,那樣的獲得遠比你想像中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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